“快起床了，你今天還要考試呢！”秦玥聽到小靈獸大聲說，同時感覺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正在撓自己的手心。

“再睡五分鐘。”秦玥閉著眼睛說。

“都八點了，沒有五分鐘了，快起床。”小靈獸順著秦玥的手臂跑到了她的臉頰上，貼著她的耳朵大叫。

秦玥伸出二只手指把小靈獸拈到一邊，“今天是下午二點考試。”

“哦。”小靈獸松了一口氣。“還以為你遲到了呢！”

秦玥揉揉眼睛坐起來，一晚上都在夢見林鐘鉞和艾星林打架，好困。

“不是下午才考試嗎？你怎麽起來了？”小靈獸問。

“我想早點去學校，再念一遍重點。”

“就知道臨陣磨槍。”小靈獸說。

便利店關著門，秦玥出了百花街，心裏漸漸充滿了期待。不過離公交站還有幾十米，她的心就一沈一松。秦玥已經看清，路虎不在，林鐘鉞也不在。

心裏一沈，當然是因為他不在而感到失望，而心裏一松，難道是我不敢見他？秦玥心想。我只是搭了他一段車，雖然我對他有強烈的好感，舉止也超過了對待陌生人，但絕對沒有超過對待普通朋友。我們沒做任何過分的事，難道僅僅因為一個夢我就不敢見他了？

這也未免太白蓮花了吧？

秦玥又把等車的人仔細看了一遍，確實沒有林鐘鉞。

不過林鐘鉞有車，第一天不認識路，恰巧站在公交車站旁邊等人問路還說得通，如果今天還在，難道是看風景曬太陽？

雖然心裏這麽想，秦玥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，就算公交站沒有風景，但是他也可以等我啊！

好在公交車很快就來了。秦玥到了學校，看到周圍抱著書一臉緊張的學姐學長，想起考試當前，努力拋開了心裏的綺念雜思。專心臨陣磨槍。

順利的考完了最後一科，秦玥想起以前就和周小美約好，考完了和她一起去看楚子軒，連忙叫住了周小美。二個人先回宿舍放下書，然後一起坐車去醫院。

剛下電梯，站在走廊裏秦玥就聽到楚子軒大喊大叫，立刻驚訝地看向周小美。

“他越來越暴躁。”周小美輕聲說，一邊走一邊擡手拍拍自己的臉，擺出一個開心的笑容，就要推病門的門。

“你以前天天都吹牛說自己有多大本事。認識多少人，什麽事都辦得成。現在看著我癱在床上，連個好大夫都找不到。我居然還一直崇拜你，聽你的話，我真是瞎了眼。”病房內楚子軒聲嘶力竭地大叫。“你給我滾，我不要你這個笨蛋爸爸，一點用都沒有。”

秦玥一把拉住周小美，先別急著進去啊，等楚子軒再多罵他爸爸幾句再說。要不是在病房外面，哪聽得到這麽父慈子孝的對話！

楚宏並沒有滾出來，而是理直氣壯地辯解著：現在專家假貨太多。那些說得天花亂墜，好象自己是主神下凡的專家完全不能信。自己是為了楚子軒好，才特別的謹慎。

楚子軒顯然聽膩了這一套，不時地打斷楚宏，指責他就會糊弄自己，經過他挑選的專家都只會裝神弄鬼。照這樣下去。自己真的要一輩子都癱在床上了。

秦玥聽到楚太太低聲勸慰兒子，但聲音太小，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麽。

周小美知道秦玥對楚宏一丁點好印象都沒有，著急地搓著手，看著秦玥興災樂禍的站在病房外偷聽。根本不想進去，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。

“你天天在外面尋歡作樂，我天天癱在床上難過得要死。”楚子軒越說越生氣，嗓門越來越大，“楚宏我告訴你，你要是再找不到好大夫，我就是不活了。我死前一定大聲告訴你，是你親手害死了你的親生兒子，我看你下半輩子怎麽過！”

秦玥腦補了一下病房裏的情形，此刻楚子軒一定正指著楚宏的鼻子，大聲叫囂。楚子軒越來越出息了，他不再是眼看著爸爸叫人打他女朋友都不敢吭一聲的富二代，他都敢威脅他爸爸了。

周小美忍不住了，伸出二只手，輕輕擰了擰秦玥的臉，逼著她收斂起絕大部分的笑容，然後推開了病房的門。

開門的一剎那，秦玥怔了怔。楚子軒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持病生嬌無理取鬧的二世祖。他臉色蒼白，瘦了很多，瞪著眼睛看著楚宏，整個人都在激動地顫抖著。他並不是在空言威脅，而是根本無法自控的神經質的大叫。周小美說得對，楚子軒雖然才癱了二個多星期，就已經快要瘋了。

說實話，如果不是病房裏只有一張病床，秦玥絕不會一眼就認出楚子軒來。不過是二個星期沒見，楚子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。任性自私還在，但以前的英俊瀟灑蕩然無存。

他現在看上去，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無可救藥的癱瘓病人。

秦玥心裏一酸，這樣的一個人，周小美居然依然愛著他。

“小美，你可來了。”楚子軒看到周小美，蒼白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，“你不在，時間過得好慢，我都要煩死了。”

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。秦玥心想，心裏終於有點高興起來。這至少說明現在在楚子軒眼裏，周小美是最醒目的異性。

“小美，你可來了。”楚宏看看周小美，也綻開一個笑容，如釋重負地說。

他也沒有註意到我。秦玥心想，狗眼看人低，估計楚宏從一出生，就自帶狗眼識別系統，對沒用的人視而不見。秦玥並不在意。

不過秦玥只看了楚宏幾眼，就發現他也瘦了一大圈，眉宇間一團黑氣，以前的英武，完全被焦慮煩躁所替代。以他現在的心境，被兒子指著鼻子數落，還能忍著不發火，也真是不易。

善惡終有報，天道好輪回。惡人總是要被打臉的。秦玥歡樂地想。

“小美。你過來坐。”楚太太溫柔地笑著，從床邊站起身來，把位置讓給周小美。自己走過來拉住秦玥的手，“秦玥。麻煩你又來看子軒。考試考完了？”

“下午剛考完。”秦玥禮貌地說。

楚太太也瘦了，而且明顯的睡眠不足，不過雖然憔悴，但舉手投足依舊溫婉如水。秦玥突然覺得她和周小美很像，二個人都不漂亮，但都堅韌頑強，只有她們才有力量從容面對絕望。

秦玥跟著楚太太走到沙發邊坐下，“楚子軒怎麽樣了？好多了吧？”

楚太太看著秦玥，突然眼眶一紅。

秦玥心裏一緊，第一次見到楚太太時。為了阻止楚子軒自殺，自己用了捆綁咒語。楚太太當時好象有所察覺，但是什麽也沒有說，難道她現在……

不過楚太太並沒有說話，而是看了看屋裏另外三個人。自從周小美進門。楚子軒的心情就開始好轉，此刻正對著周小美抱怨某種高級補品太難喝。周小美抱著補品罐子，認真地建議往裏面兌果汁。楚宏站在周小美身邊，既插不上手，也插不上話。

確定沒人註意自己和秦玥，楚太太壓低了聲音，“你跟我來。我有事求你。”

秦玥跟著楚太太出了病房，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處。楚太太看看左右無人，目光又落回到秦玥臉上，猶豫著，字斟句酌地開了口，“秦玥。我覺得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。”

秦玥心裏‘咯噔’一下子，她到底是發現了。

“你不要怕。”楚太太連忙說，“我不會亂說的，連周小美也不說。我保證。我只是想問問你，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好子軒。我們已經山窮水盡了，任何辦法我們都願意嘗試。”

秦玥很相信楚太太說她不會亂說，就一定不會亂說，所以瞬間的慌亂之後，等楚太太一句話說完，秦玥已經鎮定下來，默默地盤算了一下。楚太太看上去溫柔敦厚不管事，其實精明過人。如果想要治療楚子軒，完全瞞住她是不可能的。

“任何辦法？”秦玥問楚太太。

“任何辦法。”楚太太鄭重地點了點頭。“你不用考慮費用，就算是傾家蕩產，只要能治好我兒子，甚至就算是治不好，只要對他能有一點幫助，我都願意嘗試。”

楚太太的語氣並不十分激動，但是十分真摯，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。

“你們都試過了哪些非正常的醫療方法？”秦玥很好奇。聽楚太太的意思，她也不過是懷疑自己可能有什麽辦法而已，其實抱的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，並沒有猜出具體的東西。不過她既然抱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，那麽自己一個小姑娘，肯定不是她心目中奇能異士的首選。

“我實話跟你說，剛才周小美給子軒沖的並不是什麽外國產的高級營養品，而是某位道長給的……”楚太太頓了頓，盡量尋找著恭敬的詞句。

“仙粉？”灰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，不知道是不是添加了符紙灰？秦玥心想。

楚太太尷尬地笑了笑。

“道士不是應該給丹藥嗎？仙丹什麽的，起死回生，藥到病除。”秦玥倒不是想擠兌楚太太尋開心，只是純粹的好奇。

“道長說子軒傷得太重，丹藥的劑量不夠。”

哦，所以給了那麽大一罐。秦玥恍然大悟。

“其實從子軒受傷開始，我們就一直在打聽，”楚太太嘆了一口氣，“到目前為止，全是騙子，就那罐仙粉，子軒喝了說覺得腰上癢癢。”

這冤枉錢一定沒少花吧？秦玥暗想。

可憐天下父母心。

至少秦玥相信，楚子軒絕不會說出為了救她媽媽，寧可傾家蕩產的話。當然楚太太也不會這麽要求他。

“楚太太，你看錯我了。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，我沒有辦法可以治好楚子軒。”迎著楚太太期待的目光，秦玥坦率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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